王安石担任“同中书门下平章事”(宰相)已经三年了。
他外号“拗相公”,性格古怪,讨厌浪漫奔放的李白,而欣赏忧国忧民的杜甫。
他关心百姓疾苦,很看不惯李白的诗“十首九说妇人与酒”。
但这位宰相所居住的东京城,却偏偏正是普天之下最为醉生梦死的地方。
宋代的好酒之风,远远胜过了李白生活的时代。
酒在宋人饮食结构中的地位,甚至可以相当于米和盐。
从宋仁宗到宋神宗时,东京城每年酿酒万斤左右,即使假设东京有人口万,平均下来,每人一年也要饮酒50多斤。
宋代的饮酒大师不绝于书,就连皇帝宋真宗,也有饮酒3斗不醉的海量。
如果拗相公王安石有空上街微服私访一下,那么他所见最多的,肯定是酒楼。
东京城里,大小酒楼数以千计,拥有酿酒特权的大酒楼有72家,被称为正店。
当时东京城的达官贵人、公子哥儿最爱的去处,是一家叫矾楼的正店。
这家店地段极佳,位于皇宫东华门外的景明坊,又极尽豪华之能事,楼高三层,有五座分楼,楼与楼之间都有长廊暗道相连接,客人可以自由穿行。
这样的建筑,在那个时代可以称作摩天大厦,路人都只有仰视的份。
到了晚上,大厦里华灯齐明,烛光耀眼,远远望去,竟像一条金色的飞龙悬在夜空。
这些大酒楼,楼上都设“小阁子”,其实就是包间,为有钱人预留了饮酒作乐的私密空间,而囊中羞涩的酒客就只能在一楼的大厅、过道坐着了。
去走高端路线的会仙酒楼饮酒则无异于烧钱,哪怕只两人消费,也必须点一桌子的菜,动辄就要近百两银子。
酒楼多,名酒也多。
东京的各家正店都有拿手佳酿。
矾楼的眉寿、和旨,任店的仙醪,和乐楼的琼浆,遇仙楼的玉液、银瓶,仁和楼的玉浆、铁薛楼的瑶霖等等,都是当时名酒。
每年四月新酒上市时,东京这72家正店都要策划大型的营销宣传活动,一般都是以歌伎列队,配上鼓乐,高举三丈酒旗,上写“高手酒匠”、“浓辣无比”等,招摇过市,好不热闹。
福建人刘子晕曾是东京矾楼的常客。
北宋亡国之后,他人回到了福建,心却永远留在了东京。
那些美好的回忆虽然让他心痛,但他还是用生花妙笔记录下了当时的情景:“梁园歌舞足风流,美酒如刀解断愁。忆得少年多乐事,夜深灯火上矾楼。”
和刘子晕一样时而神伤的人还有宋高宗赵构。
他是南宋的开国皇帝,当东京城破,他的老爸宋徽宗和哥哥宋钦宗被金兵掳走后,他一路南逃,最后竟坐上了皇位。
他毕生的追求就是一边对大金国称臣纳贡,一边自顾自地寻欢作乐。
于是,在新的国都临安,赵构尽可能地复制了东京灯红酒绿的景象,建成豪华酒楼数十座,并允其通宵达旦地营业,售卖的酒亦不少于54种。
经过苦心经营,赵构终于在临安城营造出了“暖风熏得游人醉,直把杭州作汴州”的幻象。
临安的繁华,几乎完全继承自东京,而东京早在赵构出生前一百多年就成为了世界上史无前例的不夜城。
这座都城在打破坊市界限之后,又自发形成了夜市,买卖昼夜不绝,往往三更才歇业,五更又开张。
冬天的时候,遇到大风雪或者阴雨,夜市也从不收摊,照常营业。
因为夜市,宋人成了中国历史上第一批夜生活的享受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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撰文
薇薇子
编辑
采薇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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